贡嘎转山:远山的呼唤 
内容介绍
我决定去贡嘎,是中了一张照片的毒。那是Tony发给我的照片,深圳磨房的驴“墨汁”照的。不必描述照片的细节了,总之当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,毫不夸张的讲,我被贡嘎的气度惊呆了。

  贡嘎仍是被雾围着,不过贡巴冰川却看得很清楚。

  传说,那里有漂亮的冰塔林。但前往冰川要走下山谷,趟过(也许是游过)一条冰冷的河,再登上极为吃力的碎石坡,所以这个方案被早早否决了。

  山谷中,一阵阵云雾聚散依依,到了中午时分,贡巴冰川也不见了踪影。

  前一日登上贡嘎寺时,贡布说这里无处牧马,便先行下山过夜,顺便将小多吉带回家去,他和我们约好了今天中午来接我们下山。中午12点,贡布准时出现了。

  从山腰间的岔路拐入莫溪沟,队伍一直在山脊上的丛林中穿行,即使穿出了丛林,眼前也不过是一条非常普通的高原山谷,风景乏善可陈,行走得郁闷之极。

  我已经开始怀疑,走这条乏味的路线似乎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。

  沿途中,贡布指给我们很多可以食用的野果,其中叫得出名字的有野草莓和覆盆子,还有一种大大的红色果实,常见于灌木丛旁,果肉比较丰厚,据说叫做“火龙果”。另有两种不知名的浆果,一种水份充足但味道平淡,一种果实甚小但味道甘甜。

  这些野果带来的乐趣远比徒步更多。

  经过一处潮湿松软的草甸时,我看到路旁有一只大型食草动物壮硕的角,那只饱经风霜的角已经彻底石化了,剖面中充塞着苔藓。

  贡布说,那是盘羊的角,不过不是很好,因为没有了角鞘。

  我如获至宝,盘羊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,盘羊角可不是普通的牦牛头骨可比的。

  我将盘羊角插在登山包的外侧,准备一路带回北京。

  直到徒步结束的时候,我才懊悔地发现那只盘羊角已经不见了,不知什么时候,它从我的背包上重新滑落在了山谷之中,得而复失。

  我注定不能拥有那只盘羊角吗?

  下午,天气越来越差,不时又有小雨飘落。

  开始徒步的前四天全是阴雨天,这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,所有人的帐篷都湿透了,我备用的四双袜子已没有一双干燥的,脚上起了水泡。

  在山脊上趟过沿途的第五条溪流时,我急于求成,一步跨进了水中,登山鞋口灌入了冰冷的水。

  趟过第八条溪流以后,饱受高原反应折磨的阿达走不动了,tony陪着他在队伍的最后慢慢行走。

  趟过第十条溪流以后,天色已经渐晚,我们满山找不到一块平整的营地,眼看雨又要下大了,只好在一处杂草丛生的斜坡上勉强扎了营。

  这一天的晚餐是在雨中进行的,由于海拔高,天气差,面条根本无法煮熟,阿达和pp没有胃口,一口也没有吃。

  雨雾中,我早早钻进帐篷,却无法好好入睡。这一夜,我都在与倾斜的地面搏斗,常常从睡梦中醒来,发现自己已经滑到了帐门处,身体蜷曲,只好重新爬回枕上再睡。

  这是全程中最为困难的时刻。

  跋涉

  今天跋涉的终点是日乌且垭口,我们将在垭口下宿营,养精蓄锐。

  仍是沿着山谷,走不完的路。

  中午,久违的阳光出现了,自此以后,阴霾被一扫而空,连续4天在阴雨中徒步的痛苦历程终于结束了。

  队伍在山谷的主河流前停下了,这一次遇到的河流,若不趟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了。

  我的备用鞋不在身边,只好光脚下水。这条河的最深处约有齐膝深,在冰冷的河水中,冻得通红的双脚踏在河底坚硬石子上的痛楚,经常使我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来。

  过河是件非常耽误行进速度的工作,这一次过河,整个队伍大约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。

  中午,我们进入了莫溪沟的腹地,东侧的山峰逐渐抬升为雪山,那些雪山,便是簇拥在贡嘎峰左近的众多卫峰。

  有了雪山的相伴,风景便渐入佳境,行走也不那么枯燥了。

  阿达的高原反应又来了,头痛的不行,行走速度缓慢,我陪着他在队伍的最后前进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们离其他人越来越远。

  山谷中的漫长道路随着河流不断抬升,不知何处才是尽头。

  下午六点,我们的来路上,山谷中正有白色雾霭聚集,并迅速向河流上游升腾。

  在前路不明的情况下,我们若被雾吞没,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事,我不想戴着头灯寻找营地的踪影。

  我立即拿出对讲联系前队,可毫无回应,这说明我们与前队的距离已经拉开很远了。

  雾,迅速追来,回头看看阿达,他已几乎无力前进。

  艰难的跋涉又持续了好久,对讲机终于有信号了,不过只是单向通话,我能听到tony,而他听不清我的话。我向对讲机复述了无数次“请贡布带马匹返回接阿达”,tony始终收不到,我都快急疯了。

  在浓雾包围我们之前,总算看到了tony站在一块高地上挥手的身影,他们已经找好了营地,贡布也开始带着马匹返回,来接我们。

  我心里总算稍稍安定了一些,不过仍是郁闷,以至一到达营地就很冲动的大发脾气,并与tony发生了口角。

  我不愿再复述种种因果和误会,只想说:

  tony,还有其他的伙伴,原谅我,只当我是高原反应吧。

  完美的跋涉

  日乌且垭口海拔4900米,很陡。

  我在队伍的中间,踩着碎石向上攀登。

  今天的天气彻底晴了,太阳从勒多曼因峰的背后升起,为雪山勾勒出一轮明亮的轮廓。勒多曼因,是贡嘎山区广为登山爱好者熟知的一座高山,现在却近在眼前,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就可以登顶。

  垭口巨石林立,状如狼牙,tony已经站在了上面,我还在按照s形的路线,在碎石坡上缓慢挪动,每走十步左右,便要停下来喘息。

  登上垭口的那一刻,我骤然见到垭口背后巨大荒芜的盆地以及垭口两侧连绵不绝的雪山,面对那般的波澜壮阔,心中豪气顿生。

  这里仿佛是雪山的博览馆,勒多曼因、日乌且、嘉子峰、小贡嘎以及山谷尽头的无名雪峰一字排开,脚下,垭口之下,约70米垂直高度之下,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铺陈到远山旁,目光所及处,是黄的土地,白的雪,蓝的天,此外再无一物。

  这是我们徒步历程的最高点了,大家本打算在此合影留念的,上来才知道这个垭口形如刀刃,顶端根本站不了几个人。

  我和阿达坐在垭口上贪恋风景,舍不得走,两人一直致力于在垭口上吸上一只烟,不过折腾了好久仍是未果,所有的打火机和火柴,在这样的海拔都找不着北了。

  穿过荒原时,大家在勒多曼因峰下发现了一个碧水荡漾的小小的湖泊,湖泊之上,便是自勒多曼因峰顶延伸而下的冰川。

  这是我距冰川最近的一次,却仍是没有时间涉足。

  荒原终止于一处陡坡,再向下行,只见众多冰川的融水在开阔的草坝上流淌,浇灌出一片肥美的田园,牦牛群散落其中,好一派生机勃勃的高原牧场。

  这个上午的经历,行程虽长,我却丝毫不觉疲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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